在古代后期(即奈良和平安时期)使用的各种陶器中,最独特的类型之一是彩色釉陶器,例如三色釉陶器和绿釉陶器,另一种是高温烧制的灰釉陶器。这两种釉陶器是日本最早的釉陶器,但它们并不是自发产生的,而是中国和韩国等先进国家引入技术后的产物。 众所周知,中国陶器的发展极为悠久,从彩陶到黑陶和灰陶,到商代,灰釉陶器已经使用植物灰作为釉料烧制。这种灰釉陶器在东汉末年和三国时期发展成浙江南部的古代越窑,到了隋唐时期,又发展成华丽的青瓷和白瓷。 同时,始于战国末期的彩釉陶器在汉代发展为青釉陶器,到了唐代又发展为色彩斑斓的所谓唐三彩,从古代开始就取得了显著的发展。
韩国也先于日本在中国陶器和瓷器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直到日本和中国开始直接交流,它才在向日本传播各种陶器和瓷器方面发挥了作用。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三彩和绿釉陶器等彩釉陶器。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57件正仓院三彩和绿釉陶器,它们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遗物,但近年来,从日本各地出土了此类陶器,目前,从秋田县到鹿儿岛县,已发现300多个考古遗址,几乎覆盖了整个日本。 众所周知,彩釉陶器以各种彩釉装饰,如绿、黄、白三色釉、绿、白或绿、黄双色釉以及绿、黄、白单色釉。根据奈良和平安时期的文献和古文,这些彩釉陶器被称为“shi”或“seki”,在《和名类聚抄》(平安时期的日文词典)中被称为“shinoutsuwamono”(意为“美丽的东西”)。 在平安时代,“seiji”一词同时指代“seishi”和“hakushi”,根据1117年的《西宫记》、《荣华事代记》和《正仓院綱房献物帐》可知,彩釉陶器被称为“seishi”或“seiko”,以区别于被称为“hakushi”的灰釉陶器。 除了正仓院的三彩釉陶器(这种陶器的唯一现存样本)之外,目前已知的300多处遗址包括宫殿和政府办公室、寺庙、神社、祭祀场所、坟冢、村庄遗址、城堡遗址和旧窑址的遗迹,但所有这些遗址主要与祭祀活动有关,没有证据表明它们被用作日常生活的容器。
那么,日本何时开始生产彩色釉陶器呢?传统观点认为,在唐代三彩釉陶器的影响下,奈良时代首次生产了三彩、二彩等多彩釉陶器,与单色釉陶器(如黄釉、白釉和绿釉陶器)同时生产。 然而,1958年,在对川原寺进行调查时,在东走廊南端附近发现了半浮雕绿釉波浪纹砖,据考证,这些砖可以追溯到7世纪下半叶,也就是川原寺创建之时。然而,1974年3月,在川原寺西北方向的小山上板田神社西坡上,人们发现了80块绿釉波浪纹砖以及许多其他物品,例如佛像,这一发现引发了关于彩色釉陶器起源的新争论 陶瓷,并引发了关于其起源的新争论。这些波浪形瓷砖被用来建造一个莲花池,从法隆寺的佛像可以看出,它们可能被用作佛像的底座。 在天武天皇统治时期,河原寺被视为国家资助的最强寺院,但在迁都平城京后,它不再作为国家资助的主要寺院而受到青睐。如果我们假设这些豪华设施是在寺庙建立之初或天武天皇晚年频繁祈祷期间建造的,那么很有可能在7世纪下半叶就已经开始生产绿釉器皿,而在此之前,人们已经开始生产三彩釉器皿。 已知最早的“三彩”器物是729年从小田安守墓中出土的一个三彩小罐,此外,1966年在大安寺遗址发现的三彩和绿釉瓦片也有可能是更早的器物。 大安寺由从中国归来的僧人道慈于717年建造,人们认为1966年发现的大量唐式三彩陶枕是由道慈带来的,因此藤冈亮一认为三彩陶器可能始于此时。 综上所述,彩色釉陶器的生产似乎始于7世纪下半叶,当时人们烧制了绿色釉瓦,最终在奈良时代生产出了各种彩色釉陶器。然而,平安时代初期之后,彩色釉陶器的生产停止了,仅限于绿色釉单色陶器。从今天已知的旧窑炉遗迹和出土遗址来看,绿色釉陶器的生产大约在11世纪中叶结束。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灰釉陶器。灰釉陶器是奈良和平安时期在东海地区制造的釉面陶器,主要在猿投窑,以植物灰为原料,经高温烧制而成。 《伊吕波字类》(第9卷)中提到了“白瓷”,《小雪》(1025年编写的编年史)中提到“使用白瓷的人可以被召唤到尾张”,而“制作佛坛器皿的人可以被召唤到尾张和美浓”。 讲座,由于这些庄园的所在地包括许多生产灰釉陶器的地区,因此几乎可以肯定,当时灰釉陶器被称为“白瓷”。此外,鉴于当时尾张陶器生产的实际情况,《延喜式》中记录的“尾张国瓷器”可能包括绿釉陶器,但人们认为主要类型是灰釉陶器。 灰釉陶器的生产始于位于名古屋市东部山区的猿投窑,最古老的灰釉陶器是在旧窑遗址烧制的,其中以鸣海32号窑为典型代表。据考证,灰釉陶器的生产始于公元760年代,奈良皇宫遗址出土的天平宝字时期的木简就是明证。 从烧制这种早期灰釉陶器的窑炉遗迹中发掘出的窑具仅限于支撑陶器的粘土棒,但在9世纪初左右的窑炉中,人们发现了使用三叉钳的灰釉外观,以及许多其他与中国陶瓷烧制中使用的窑具相似的窑具,显然此时中国技术已经传入日本。
与此相关的是《日本后纪》(日本六部古典历史文献中的第二部)中一篇写于公元815年(弘仁六年)的文章,内容是“尾张国山田郡的三个人接受了制瓷工艺的培训,掌握了这项技艺,现在能够独立生产瓷器了。这里提到的瓷器传统上被解释为指绿釉陶器,主流的解释是培训是在平安京的官办陶器作坊进行的。 这被视为对复兴当时几乎失传的青瓷生产技术的成就的致敬。然而,如果我们考虑到当时平安京仍在生产青瓷,而且生产技术后来传播到了近江、尾张和美浓等地,那么更有可能的是,这种“青瓷”是为了纪念在尾张国官营陶器作坊接受培训后取得的灰瓷生产技术的成就。
以上是关于这两种陶器出现情况的概述,它们是古代晚期陶器的典型代表,具有各自的特点。换句话说,在7世纪下半叶,青瓷生产技术首先从朝鲜半岛传入日本,到了8世纪初,唐三彩陶器技术的传入又推动了奈良三彩陶器的蓬勃发展。 这是我国律令制国家出现的一个方面,律令制国家通过模仿曾建立伟大世界帝国的唐朝的多元文化,成为亚洲国际舞台上一股新兴力量。 唐三彩被用作陪葬品,即来世的临时容器,而奈良三彩则被用作供奉神佛的容器。 古代贵族对日常陶器的渴望不可避免地从须惠器转向了唐朝上乘的青瓷和白瓷。 然而,通过官方贸易进口的中国陶瓷并不能满足贵族和其他上层阶级的欲望,因此在8世纪下半叶,人们开始仿制中国陶瓷,在猿投窑生产灰釉陶器。这里的陶器虽然以倭烧和须惠烧为基础,但灰釉陶器作为高级陶器,彩釉陶器作为祭祀用器,它们各自具有不同的功能,满足了日常生活的不同需求。
正仓院陶器
正仓院收藏的陶器共有68件,包括57件釉陶,通常被称为正仓院三彩陶器,10件被称为正仓院药罐和药碗的须惠器,以及一件被称为蓝斑石砚台的须惠器。 除此之外,还有36块碎片和几块小碎片,但它们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陶瓷,至今仍保存完好。
然而,在《东大寺纲风藏内物勘验帐》(1117年)中,仅列出了56件彩釉陶器,不包括宝塔,而且当时陶器碎片似乎已经被作为破损件单独保存,因此人们认为陶器碎片原本应该更多。
众所周知,正仓院的珍宝是光明皇后于756年6月21日圣武天皇驾崩后第49天收集的,并供奉于东大寺的卢舍那佛。根据记录可知,直到768年,供奉的物品还有很多,但三彩和绿釉陶器除外 彩陶并未列入清单。 天历4年(950年)7月,东大寺建初院的仓库因暴风雨而受损,建初院两座仓库中的物品被转移到正仓院两座仓库的南端,并用绳子封存。 后来,在1116年,南仓库的重要宝藏被转移到密封的仓库,但从“密封仓库库存检查令”中得知,南仓库仍然被密封。 换句话说,正仓院的三彩釉器以及香炉、水罐、镜子、乐器等原本是放在建藏院的礼仪陈设,在1116年从东大寺转移。 因此,北仓库的药罐和药碗以及中央仓库的砚台的历史是不同的。
根据每件器皿上的铭文,这些三色釉陶器被认为用于许多重要的仪式,从742年4月9日的大佛开眼仪式到760年4月3日圣德太后的东大寺之行。
在正仓院的三彩釉器中,有一件据说是为圣武天皇的母亲中宫皇后举办的追悼会而制作的,在绿色和白色的盘子底部用黑色墨水刻有铭文:“Kaidōin Seishō Kuyōban, Tempyō Shōhō 7, 15th day of the 7th month, Tōdai-ji”。
自平安时代以来,正仓院的三彩器皿的57件器皿名称发生了各种变化。在1026年的《纲房仓库目录》中,除了“青瓷壶、青瓷大壶”外,其他器皿都被称为“青瓷碗、青瓷大碗”。在1908年的《正仓院目录》中,它们被归类为“高塔、小塔、瓶、碗、大碗、小碗”。 此外,在1962年至1964年进行的调查中,分类更改为“tou、kodou、kei、oohira-bachi、hirabachi、hachiwan”,但由于oohira-bachi对应于当代的须惠器杯,hirabachi对应于碗,并且杯底上写着“kyouban”字样,因此在本书中,我们用“ban”表示碗,用“wan”表示杯。因此,物品数量如下
一座宝塔、一个鼓、一个瓶子、十个大盘子、四个托盘、五个碗、二十五个碗、十个或更多的器皿都涂有五种釉料:以铅釉为基础的三色釉、双色釉、黄色釉、白色釉和绿色釉。 关于这些的详细信息,请参阅1962年至1964年期间进行的调查的报告《正仓院的陶器》(由日本经济新闻社出版),但目前,我将根据这份报告进行总结。
首先,粘土不同于唐代和渤海时代的三彩陶器,它是一种粗糙的粘土,用小沙子咀嚼过,由于在氧化火焰中烧制,它的颜色几乎像蛋壳一样,但稍微还原的粘土则带有灰白色的色调。 用于制作鼓身的粘土特别细腻洁白。正仓院文献《造物帐》中记载,这种粘土是从交野(大阪府交野市)运来的,但收集并试验过交野地区粘土的加藤利末在同一份报告中指出,这是一种青蛙眼式粘土,含有大量细石英砂粒,因此可以肯定这种粘土被使用了。
接下来,所有的成型工作都是使用陶轮和水磨法完成的,工艺非常精细,几乎看不到轮痕。陶轮是顺时针旋转的,水磨后,器皿的表面也是顺时针调整的。最后用布进行精加工,一切都做得非常薄且精细。
釉料是一种低烧釉料,以氧化铅作为助熔剂,与唐代的三彩釉类似,但烧制温度更高,在800至850摄氏度之间,从釉色可以看出。釉料是用刷子仔细刷上去的,唐代三彩釉料刷得很快,而这里的刷法缓慢而笨拙。 釉料的顺序是:首先涂上绿色釉,然后是黄色釉,最后用白色釉填充空白。白色釉料都带有淡淡的绿色,这被认为是由于涂绿色釉的刷子没有彻底清洗干净。圣护院三彩的装饰方法在日本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像唐代三彩那样的贴花装饰。它非常简单且千篇一律。 最常见的一种被称为“鹿子窗”,由一系列绿色釉面弧形组成,层层交错。在“三彩”中,通常在绿色釉面弧形的交叉处涂上黄色釉面。其他类型包括看起来像山路、线条流畅和麻叶图案的类型。在“三彩”中,绿色和黄色以连续的半圆形图案涂在所有面上。 即使是绿色釉面的单色器皿,也会因器皿类型不同而有所差异,例如碗内外施以绿色釉,壶则外施绿色釉,内施白色釉。正仓院的三彩器皿在施釉前先经过素烧。素烧的温度比釉料的熔点高出50至100度左右。 当器皿在还原焰中烧制时,会出现斑驳的痕迹,例如双色大盘、绿釉碗和黄釉臂等,而双色祭盘等器皿在釉下则会出现明显的火带,这些都表明器皿在施釉前经过了素烧。从烧制痕迹可以看出,器皿是在施釉后烧制的。碗上使用了三叉戟,大盘上使用了冠状环。 正仓院三彩烧制的窑址尚未发现,因此具体位置尚不清楚,但不难想象是在东大寺附近烧制的。正仓院三彩上的所有绿色釉料都是在日本制造的。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北仓库的药罐和药碗以及中央仓库的伏羲砚。药罐和药的具体分类如下
完好无损的共有十件:药罐、盐罐和治疗风湿的药罐各一件;药罐五件;药碗两件。然而,1927年整理药品时,在北部仓库发现了22件须惠器和一件桥烧器。须惠器碎片拼在一起,可以组成四个药罐的盖子、一个外侧刻有“na”字的杯子和一个药臂的边缘。 由于碎片较小,无法确定Hashi陶器的形状。上述Chiboketsu、Ebisu-shio-tsubo和Yakatsubo都是大号短颈罐,其工艺优于其他类型的药罐。前两者是典型的带盖短颈罐,从粘土特性和烧制形状可以看出,它们是在大阪南部的Tsuimura窑烧制的。 “Jikatsu”罐特别大,做工非常出色,与“Boushitsu”罐的区别在于罐口向外翻,像喇叭一样。 “Ebisu”盐罐也略微向外翻。 然而,东荣窑也生产了许多带有这种向外弯曲边缘的短颈罐,极有可能吉胜罐也是出自同一窑炉。其他五个药罐被存放在一起,主要是大尺寸的,虽然它们在外向弯曲边缘、直立边缘和没有脚环的平底方面有所不同,但根据盖子的构造,人们认为它们也是东荣窑生产的。 两枚药碗和碎片的情况也是如此,但刻有“na”字的杯子是用灰白色砂质粘土制成的,其工艺与其他器皿略有不同。中仓的“Fuzi”砚台放置在带有木纹图案的六边形底座上,并镶嵌有蓝斑石,但它是一种常见的须惠陶砚。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正仓院的陶器与北部和中部仓库的须惠器在性质上存在很大差异,后者是在津村窑和泉国的其他窑炉中烧制的,而南部仓库的釉面陶器则是在中央政府经营的窑炉中烧制的。
三彩釉绿釉
除了正仓院的三彩釉绿釉陶器(日本仅存的三彩釉陶器)之外,所有现存的三彩釉陶器都是在奈良和平安时期的考古遗址中出土的,几乎遍布日本各地,从北部的秋田县到南部的鹿儿岛县,在33个县中已发现300多个考古遗址。 遗址类型包括宫殿、政府办公遗址、寺庙遗址、神社遗址、祭祀场所、坟冢、村庄遗址、城堡遗址和旧窑遗址。 釉陶器包括各种形状,如罐子、瓶子、碗、盘子、碗、碟子、壁炉、塔、盒子和砚台,釉料也与正仓院三彩器相似,主要使用铅基釉料,如绿黄白三彩器、绿白双色器、绿釉、黄釉和白釉。 然而,这些不同类型的陶器形状和釉料在奈良和平安时期的使用并不统一,而且这些组合在各个时期也有所不同。正如在导言中提到的,从奈良时期到平安时期初期,三彩、二彩、黄釉和白釉等彩釉陶器的使用很普遍,但此后,只有绿釉陶器被使用,而且这两个时期在特征上存在显著差异。
奈良时期使用的彩釉陶器包括多种罐子,如大小不一的短颈罐;五种瓶,如多嘴瓶、水瓶、净水瓶和宽口瓶;两种碗,如铁碗形和平底碗;以及臂形盘、杯和其他各种特殊器皿,如香炉、火炉、大锅、托盘、塔和砚台。 除了基于铅釉的五种釉料(如三色釉、双色釉、绿釉、黄釉和白釉)外,还有一种不含铅的白釉,最近在山梨县黑津遗址发现了这种白釉。 其次,除了早期的例子,平安时代的大部分彩釉陶器都是单色绿釉,而罕见的双色釉陶器包括从名古屋八事堂遗址出土的双色釉三足托盘。 从不同类型的器皿来看,有几种类型的罐子,包括短颈罐、痰罐和四足罐,两种带把手的瓶子、小瓶、花瓶、宽口瓶,两种碗形和铁锅形罐子,三种碗,两种托盘,四种盘子,以及特殊物品,如带盖罐子、香炉和泥塔,与平安时代早期之前的器皿相比,形状上有很大差异。
那么这些彩釉陶瓷是在哪里、如何制作的呢?迄今为止,尚未发现烧制三彩和二彩等彩釉陶瓷的旧窑址,包括正仓院的三彩器皿。然而,正仓院文献中有一部分名为《造佛所黑记》,描述了陶瓷的制作过程,从中我们可以了解奈良时代的制造方法。 《造佛像书黑口》记录了兴福寺西金堂的建造过程,该工程从733年(天平5年)开始,历时一年。现在我没有时间展示原文,但根据原文,制造过程如下 为了制作4个直径为8寸的碗和3100个直径为4寸的碗,从片野(大阪府枚方市附近)用5辆马车(运费额外增加了80文)运来了2500公斤粘土,从山口(春日大社后面的山附近)用67辆马车(运费额外增加了22文)运来了374块燃料橡木。 目前尚不清楚这些陶器是在哪里或哪个窑炉中烧制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是在政府开办的作坊中烧制的。制作釉料所需的原料由政府申请和供应。根据山崎和夫博士的研究,他研究了使用所列材料制作釉料的方法,首先,将石墨或金属铅加热并熔化,使其氧化并制成氧化铅(minium)。
接下来,当白色石头(石英)作为鞣酸结合剂加入时,会产生一种成分与现代铅玻璃相似的釉料。当铜绿加入其中时,它就会变成绿色釉料,而当红粘土(含铁量高的土壤)加入时,它就会变成黄棕色釉料。 如果将这三种材料混合在一起,就会得到一种三色釉。此外,人们还使用胶水作为粘合剂,将釉料涂在素烧的陶器上,用盐将铅研磨成细粉,用野猪脂肪促进铅的氧化。如果仔细观察实际出土的陶器碎片上的绿色釉的成分,就会发现奈良时期的陶器氧化铅含量低,二氧化硅含量高,但随着时代的推移,氧化铅含量逐渐增加。 此外,器物年代越久远,氧化铜含量越高,而进入平安时代后,氧化铜含量逐渐降低。
正仓院的三彩釉陶器表明,釉陶器的烧制工艺是:首先使用精心挑选的粘土在约1000℃的温度下进行素烧,然后在750-800℃的较低温度下上釉并氧化。 从近畿地区到东海地区,已知有25处烧制绿釉陶器的窑址遗迹。其中,只有奈良时代的遗迹是奈良东大寺院内瓦窑的遗迹和奈良市川上町西河原坂(东大寺后山)瓦窑的遗迹。 川原坂窑以粘附在屋顶瓦片上的绿色釉料而闻名。8世纪末,在建造平安京(京都旧称)期间烧制了绿色釉面屋顶瓦片。在大阪府吹田市吉备神社的区域内也有几组窑址,9世纪时,在平安京北部形成了一批官营窑。 从那时起,绿釉陶窑开始出现在近畿地区的周边地区,包括滋贺县和和歌山县,随着律令制度的放松,近畿地区中心一直保持的彩色釉陶生产技术开始向周边地区传播。最终,在9世纪,窑炉的分布扩展到了爱知县的猿投窑,在10世纪,从大冢窑扩展到了远野地区,而近畿地区的生产却相对下降。 从10世纪开始,在古代文献中出现了许多关于“尾张青瓷”的文章,例如《西宫记》、《北山抄》和《荣华事代》,这些文献与青瓷窑的分布情况相吻合。近年来,在日本各地出土的青瓷数量迅速增加,其中大部分可追溯到9世纪至10世纪。通过检查陶土和釉料,可以确定其中许多青瓷的生产区域。
最常见的例子是爱知县鸣海窑的陶瓷,它们由淡黄色粘土制成,表面覆盖一层厚厚的浅绿色釉料;还有爱知县小牧市筱冈窑(又称大府窑)的陶瓷,它们由灰黑色硬质粘土制成,表面覆盖一层深绿色釉料。即使不参考古代文献,我们也知道“尾张青瓷”比其他地区的青瓷更胜一筹,并供应到日本各地。
那么,这些不同颜色的釉面陶瓷当时是如何使用的呢? 如前所述,出土彩色釉陶器的地点多种多样,但它们主要与仪式有关,没有证据表明它们被用于日常生活。最近,从居民区出土的例子有所增加,但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来自国分寺或国贺的附属定居点,人们认为它们被用于特殊用途或储存,因此很难认为它们被用作日常容器。 从考古遗址的性质来看,它们的使用方式可以分为五种主要类型。第一种是作为骨灰盒,在坟墓中可以找到。冈山县笠冈市的Ohitoshima祭祀遗址中使用了两种釉料(三色和绿色)的大型短颈罐。 一个明显的例子是1963年在和歌山县高野口町北目乡的大和街道(Yamato Kaido)南坡上发现的一个三色罐。它是在一个长方形的石蜡箱中,距离地面30厘米处发现的,石蜡箱的盖子形状像屋顶瓦片。 在奈良县山边郡都缟野町的小田安丸墓中,发现了一个三色小罐作为陪葬品。这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例子。墓中还有一块可追溯至729年的墓碑,使其成为已知年代最早的三色小罐。
第二种用途是在交通要道举行的祭祀活动中作为供奉神灵的器皿,而三色小罐主要用于此目的。
最著名的例子是冈山县笠冈市的冲之岛和福冈县宗像郡的冲之岛上的祭祀遗址。冲之岛是濑户内海中间的一个小岛,在岛东北端一条狭长的沙洲底部发现了13个带盖的三彩小罐和7个不带盖的三彩小罐,以及中国镜子和许多其他祭祀器皿。 这座岛屿位于濑户内海中央,由于地处东西潮汐交汇处,人们认为这些陶器是献给海神的,用于祈求中央政府官员在西海航行时一路顺风。冲之岛是同类型遗址的另一个例子。第三种类型用于政府机关和寺庙的仪式,这种陶器最典型的例子是正仓院的三彩器皿。 在平城宫遗址也发现了同类型的釉陶,在近畿地区的主要寺庙也发现了许多此类器皿。器皿组合包括三色釉火盆、三色和双色盘子、双色绿釉器皿以及三色、双色和绿釉佛教碗,其内容与正仓院三色釉器皿的组合类似。 第四种使用形式是在平安时代中期至晚期的佛教遗址中发现的一组绿釉陶器,已知有两种组合形式。一种是在名古屋市八事堂遗址和枥木县日光市男体山顶遗址发现的绿釉陶器,与碗、盘子和花瓶等各种文物组合在一起。 在日光男体山顶,发现了大量金属密宗佛教仪式用具,我们可以看到密宗佛教仪式用具的组合。 另一组物品是在群马县山王海寺的一角发现的一组绿釉陶器。在由圆形石头组成的60厘米见方的区域内放置了一个石坛,上面放着三个绿釉碗、四个盘子和一面青铜镜,旁边还放着绿釉水壶、陶碗和盘子。 这可能是用于破土的工具。虽然这类器物的用途尚不清楚,但类似文物也曾在长野县平出遗址和石川县三浦遗址出土。此外,还有一种特殊的考古遗物,据知是在墓地的一角发现的,例如在京都东山区今熊野造山地区,人们发现三个绿釉花瓶、九个碗和六个盘子,与几块儿童头大小的石头摆成正方形。 第五种情况是,在坟冢的石室中发现平安时代后期的青瓷碗和盘子。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山口县萩市三岛古坟,石室的前半部分被重建,并建造了另一个石室,作为祭器放置了两块青瓷盘子。 此外,虽然具体情况不明,但有一些例子是从水平石室中挖掘出来的,例如大阪府西之濑的岩壶古坟和滋贺县五箇村的古坟。这些仪式的性质尚不清楚,但就供奉时间而言,它们涵盖了相当长的年代,其中包含有趣的问题。
正如我们之前看到的,当我们研究奈良和平安时期彩色釉陶器的使用情况时,包括一些尚不清楚的物品,例如从定居点遗迹中发掘出来的物品,我们可以看到它们都与仪式密切相关,没有证据表明它们被用作日常容器。 此外,正如正仓院文献《造物帐》中所述,奈良时期彩釉陶器的生产是一次性的,所需材料由政府提供,陶器由政府作坊生产,专门用于建造兴福寺西金堂。 此外,当我们查看全国各地考古遗址出土的陶器时,会发现其中许多陶器具有相同的品质、相同的釉料类型等,而且都是在同一地点生产的,因此我们无法看出它们是在各个地区自由生产的。特别是,三色小罐的存在表明,在相对有限的时间内举行了多次仪式,我们可以看到当时中央政府的集中性。
平安时代,从近畿地区到东海地区,青瓷被广泛生产,但正如《西宫记》和《易经》中所述,青瓷被用于宫廷仪式,如“押形式”,以及佛教密宗仪式,作为仪式用具的一部分。 当时,陶器和石器被用作日常容器,从中国进口的优质陶瓷包括青瓷和白瓷。与这些相比,奈良时代的彩色釉陶是软陶,不适合日常频繁使用。
那么,作为日本彩陶起源的唐代三彩陶和其他地区的彩陶,又呈现出怎样的使用模式呢?在中国,自汉代以来,人们习惯将绿釉陶器作为陪葬品埋入墓中。迄今为止,所有发现唐代三彩陶的地点都是墓葬,其他地点没有发现明确的使用模式。 另一方面,在7世纪末在中国东北部地区存在了约200年的渤海国,东京皇宫内的宫殿中使用了绿釉瓦和绿釉陶瓷制品,在城外地区的竖穴式住宅遗迹中发现了三彩陶器足部碎片以及日常容器。此外,在朝鲜半岛,从百济和新罗寺庙的遗迹中发掘出了各种例子,这些例子都显示出与日本使用情况类似的情况。 然而,伊斯兰世界的彩色釉陶(波斯三彩陶)源自唐代三彩陶,但被用作日常容器。因此,釉陶的使用在每个国家都有所不同。在日本,釉陶作为陪葬品的唯一例子是“小田保墓”,除骨灰盒外,其他大多数例子都被用作祭祀容器。这是日本釉陶的独特之处。
灰釉陶器
如前所述,灰釉陶器是一种用植物灰制成并在高温下烧制的釉面陶器,从奈良时代后期到平安时代,以爱知县为中心的东海地区广泛生产。与彩釉陶器一样,灰釉陶器的起源毫无疑问来自中国陶瓷。在中国,殷商时期就已经开始生产灰釉陶器,用植物灰作为釉料。 这种陶器的确切起源尚不清楚,但据认为,它的灵感来自于当时随着烧制温度的升高,在稍硬的灰陶上形成的天然釉。其后续发展过程尚不清楚,但从后汉末年到三国时期,它在南方的浙江省发展起来,并被称为越窑,在隋唐时期,它发展成为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华丽的青瓷和白瓷。 相比之下,韩国和日本则生产了受中国灰陶影响的硬质陶瓷,如新罗陶器、百济陶器和须惠陶器,但即使有天然釉陶器的罕见例子,直到8世纪才出现了有意识地将其发展为灰釉陶器的技术。
日本灰釉陶器的生产始于位于名古屋市东部山区的猿投山东南山麓的古窑址,其中最古老的原始灰釉陶器产自古窑址,以鸣海32号窑为标准,已知生产始于760年左右,因为它在平城宫遗址与天平宝字时代的木简一起出土。 人们认为,它们可能受到了当时通过官方贸易进口的中国陶瓷的启发。然而,灰釉陶器并非在每个生产须惠器的地区都有生产。它首先在猿投窑开始生产,在平安时代从尾张北部传播到美浓,然后传播到远江的伊势山城,但主要产区从未扩展到东海地区以外。这是因为它们受到先进的生产技术和与之相匹配的原材料粘土的限制。 通常情况下,植物灰的熔点为1240度,但能够承受如此高温的粘土并非类似须惠器的冲积层粘土,而是更接近母岩的新近纪地层粘土,而名古屋市以东20公里处的丘陵地带正是这种粘土的富集区,这是猿投窑能够生产灰釉陶器的最大因素。
灰釉陶器的形状多种多样,包括各种日常容器和仪式容器,它们可以追溯到古坟时代的须惠器,以及一系列新的佛教和餐具。然而,并非所有这些物品都涂有灰釉,而且涂釉的物品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 在奈良时代,最早上釉的器物是瓶子,其中最常见的是平底瓶和长颈瓶,它们是由古坟时代的窄颈瓶演变而来的。此外还有仿制金属佛教礼器的水罐和水净化罐。在平安时代,出现了仿制中国青瓷水罐的清酒瓶和水罐(一种清酒瓶)。 此外还有各种罐子,但最典型的是短颈罐,其形状与正仓院的药罐相同,从平安时代中期开始,出现了模仿中国青瓷的宽口罐和痰罐,还有一些特殊类型,如四足罐和双耳罐,罐身装饰有若干条带状装饰。碗和盘子最早出现于9世纪,这是受中国陶瓷的影响。 最常见的类型是一套两个碗,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还有一些物品,如腰部有脊的武器,模仿了镀金青铜枪。除了标准类型的低脚圈盘子外,还有内侧或内外两侧有台阶的盘子,被认为是《源氏物语》中提到的“shisshi”盘子,以及腰部有脊的盘子,如爱知县爱知郡东乡町黑笹7号窑的盘子。还制作了特制的耳形盘子。 除了上述内容,在猿投窑和尾壶窑,许多手持瓶、碗和盘子都烧制有模仿中国陶瓷的花卉和鸟类图案以及轮状装饰,但通常不施灰釉。灰釉被用作绿釉陶器的底釉。
那么灰釉陶器是如何制成的呢?
如前所述,从古窑址的分布可以看出,猿投窑使用的是来自东方的高品质陶土,具有很高的耐火性。特别是从9世纪下半叶开始,生产主要集中在东部的黑笠地区,这可能是由于需要高品质的白陶土来使灰釉的颜色更有效。其中,有一些陶器具有高品质的陶土,非常精确,仿佛水已经倒入了其中,尤其是那些装饰有刻花和鸟图案的陶器。 从器皿的造型来看,在8世纪晚期,原始灰釉陶器首次出现时,陶轮拉坯技术有了改进,出现了高而细长的器皿,如瓶,但此时,底部有螺纹切割痕迹的碗也出现了,人们认为,使用陶轮从一块粘土中旋转出许多器皿的技术开始使用。 此外,从8世纪末到9世纪,人们开始使用直接连接罐子头部和罐身的两段式接合技术,而不是在罐子的颈部和罐身之间插入垫片。
与此同时,大型器皿(如罐子)也开始采用注水技术,而轮制技术也得到了显著改进。这可能是由于中国技术的直接传播,以及下文所述的烧制技术。用于烧制灰釉陶器的窑炉与素烧陶器的窑炉类似,呈狭长的半圆形横截面,墙壁和天花板由混合了稻草的粘土制成。 在苏式陶器的早期阶段,爱知县三好市黑笠町89号窑炉的斜坡大约为15度,坡度较缓,适合进行还原烧制,但后来逐渐变成了较陡的角度。特别是从8世纪末到9世纪初,猿投窑的斜坡变成了30到40度之间的较陡角度,许多窑炉的燃烧室底部出现了椭圆形的坑。 这是窑炉结构的一次改变,目的是为了进行全面的还原烧制,适合高温烧制灰釉陶器。此外,用于制作新型灰釉碗碟的各种窑具,如陶槌、陶埚和陶轮,与唐代至五代时期中国制陶所用的窑具完全相同,这让我们不得不考虑生产技术的传播。
最后,我们来谈谈灰釉陶器的兴衰。 虽然灰釉陶器的质量远不如中国陶瓷,但在早期阶段,它并没有像进口陶瓷那样广泛使用,也没有成为普遍可及的高级陶器。在爱知县,它有时会在普通村庄的废墟中找到,但从奈良时代末期到平安时代初期,它的主要消费者是宫廷、政府机构和大型寺庙,并且主要局限于近畿地区的中心地带。 随着9世纪的发展,中国引进的新生产技术催生了碗和盘子的烧制,釉面陶器的种类也扩展到盘子和罐子等多种器皿,供需范围迅速扩大,陶器从东北地区运往中国地区。 与此同时,猿投窑的须惠器生产者也陆续转向灰釉陶器的生产,随着需求的增加,灰釉陶器也逐渐开始在尾张北部和美浓生产。 特别是从10世纪到11世纪,在农业技术发展的背景下,农业村庄兴起,灰釉陶器的供需变得更加广泛和密集。即使从最近的挖掘调查的结果来看,从10世纪下半叶开始,在全国各地的定居点遗址中出土的灰釉陶器数量也在增加。灰釉陶器不再是上层阶级的专利。 随着灰釉陶器的普及,我们可以看到生产区域扩大,生产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就后者而言,除了某些高品质的器皿外,还采用了大规模生产方式,即直接堆叠12或13个次等碗碟,不使用箱形窑或土窑进行烧制。为此,上釉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为了避免堆叠造成的损失,采用了一种简化方法,仅在器皿的周边上釉。 此外,需求的增加导致生产区域扩大,到了11世纪,生产已从东海地区扩展到近畿地区的部分地方,包括近江和山城。这种趋势不可避免地导致质量下降。到了这个阶段,灰釉陶器已经成为普通民众日常使用的常见容器。在这种背景下,由于通过日宋贸易大规模进口中国陶瓷,上层阶级的供需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 到了11世纪末,东海地区的灰釉陶窑全部放弃了釉料,转而使用带有独立火焰柱的窑炉进行大规模生产,并开始生产农民日常使用的茶碗。